女孩叫老四 之十五（走进沧桑，品味凄美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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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很脆弱

不到一个月的时间，胸围就瘦了一圈，戴上原先那尺码的纹胸后，不在那么紧挺高耸了，虽然没有那么挺悲哀的下垂，但双手摸去，已明显感到缺乏饱实和弹性，已经能让一根手指插进原本紧绷绷的乳罩里了；双脚也有些软，其实才上岗几分钟，就感到它已经微微地颤抖了起来，抖得心绪更加地杂乱。

老猫让我多休息几天，可我不能。凯子失踪后，他在傻子家的门口整整蹲堵了三天三夜，当我再看到他时，他简直象个蓬头垢面的乞丐，尤其是那双英气十足的眼睛，已经布满了腥红的血丝，让人感到只要触动一下，那眼睛马上就会窜出血柱来。

没有收获。老猫当时疲惫和沮丧的神情告诉了我这样的结果。如果不是我在手机里坚持让他回来，我想他一定会硬撑着再坚持几天。

我当时并没有特别地失望，因为根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，只是一再督促老猫赶紧回去洗一洗，然后睡上一觉。我甚至忘记了给他斟上一杯热水。我当时实在不敢再碰到他那双红红的眼睛了，否则我会忍不住哭出来的。

灵子和佟先生的眼睛也是红的。她们轮流在那家商店门口守了两天，悄悄地跟踪着那个将凯子送进监狱的畜生。她们担心凯子会出现在那里，去对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施实报复，但同样也是没有结果。

佟先生说，没有结果也算是种好结果。这几天毕竟没有出现让人恐怖的坏消息，也许，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出现，否极泰来嘛。

她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胛，用力地晃了晃，仿佛要将我一身的悲戚全都抖落下来，而且还很爽朗地笑了两声，笑得我那紧缩的心真得松动了一些。

灵子在一旁也劝慰我，说四妹子你别胡思乱想啊，凯子知道你对他好，他是个男子汉，是不会让你失望的。他会回来的，也许就在今天明天或许后天。如果你把我们当朋友，就一定要听我们的话。

我点了点头，我当时心里真得好感动。我并没有要求他们做些什么，可老猫和灵子她们却主动地为我去寻找凯子，一个个都把眼睛熬红了，挂在血丝上的关切和爱护，都是从心里渗出来的呀。

又是半个月过去了，凯子还是没有音讯，但我的心已经平静了许多。佟先生和灵子他们说得对，没有坏消息也算是种好消息，凯子是不会让我失望的。我只是感到身体还是挺虚弱；仿佛大病初愈般，在这橱窗里仅站了几分钟，就感到力不可支了。

天在橱窗外阴沉着脸，欲哭无泪的样子，一种挺凝重的愁绪，弥漫在潮腻腻的空气中。我从很小的时候起，就喜欢这种阴天，在这种天气里，心里总是很畅快，就象一个总生活在抑郁和闷气中的人，看到别人也被森冷的阴气压制，心理会有种平衡。可今天不行，这天气把我的心情搞的挺沉重，说不清为什么，也没预感到什么，就是感到心里腻歪。

路上行人不多，但只要有人路过这橱窗，就会驻足张望。活体模特，毕竟少见，况且还这么暴露。对女人来讲，看到自己同类这般大胆，自然会感到新鲜，对于男人，能看到年轻女人竟裸露着这么多肉体，而且还任你细细端详和揣摩，毕竟是件兴奋的事情。可我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旁若无人的神情，只要有人站到橱窗前，我便会忍不住地瞥去一眼。我在期望着凯子会突然出现在窗外。他知道我在这里做模特儿，他说过要抽时间来看我表演。

C小姐来接替我了。这些天来，她总是提前几分钟来替我下岗。她从来不做什么解释，象往常那样自然，但我从她那双总像在微笑的细细的弯眼里，看到了很真诚地关心。

C小姐告诉我，老猫让我去办公室，而且嘱咐我先不要更衣。

我点头嗯了一下，就径直去了。

老猫那里坐着几个陌生男人，正在看A小姐做动作。从认识A小姐那天起，我就特别讨厌她那双眼睛，原本圆圆亮亮的挺漂亮，非要加进些妖媚的东西，而且毫不掩饰地抛来抛去，俗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。

老猫见我进来，先是很亲善地冲我笑笑，然后又很生硬地冲A小姐挥了挥手，示意她出去。看得出来，他对她也有了些反感，准是她那双肆无忌惮的媚眼让他感到了不舒服。

老猫告诉我，这几个男人是拍电视广告片的，是受厂家委托，来选内衣模特儿的。

其中一个男人接过老猫的话茬，对我说你们是搞内衣活体模特儿的第一人。我们已经观察你们多日了，觉得你们的基本条件都不错。

我想对他笑笑，可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。我想我算是完蛋了，就凭自己这副德性，这几个男人肯定看了不上。

我在他们面前摆出了几个姿势，都是些已经很熟悉也很习惯的动作，只是让它们摆得更到位些。我自信自己的这些姿态会很优美。老猫曾对我说过，你的身体曲线充满了韵律，每一次摆动，都会有音乐般的流畅和柔美。我听不太懂他的这番赞美，但可以肯定是老猫很欣赏我的体形。

我看到那几个男人没有什么反应，都很冷漠地看着我，只是其中有个人挺活跃，举着摄像机，在我的左右转来转去。等我完成了所有动作后，坐着的那几个人，也没有任何可供我揣摩的表示。我想一定是自己这张了无生气的面孔，让他们失望了。

D小姐在门外迎着我问，怎么样？他们满意吗？

看着她那份过于关切的样子，我猜她也一定参加选拔了。

我原本要给她个模棱两可的答复，让她费些心思去琢磨，但转而就觉得没多大意思，就很老实地摇了摇头，说了句不知道。

D小姐凑近我，神秘兮兮地说，你听说了没有，只要签约，会有四万块的片酬。

我顿时吃惊非浅；四万块钱，这对我来讲，真可算个天文数字啊……不就是在镜头面前摆几个姿势吗，用不着一分钟的时间，竟会有这么高的报酬。我立刻就后悔自己没能进入最佳状态了，否则，在我们这ABCD中，唯我最有希望拿这四万块的片酬。

命里有，不用争也有；命中没有，就是到手也会丢，这是姨妈总爱说的一句话。我想我命中显然是没有这四万块的财运。

晚上，我正要睡觉时，两个大娘敲门进来。我知道她们是居委会的，平日里碰面时，我从不跟她们招呼，是她们的那种眼神让我受不了，充满了怀疑，总像要从我身上找出个立功受奖的机会似的。她们将一张表格递给我，说是什么父母离异子女现状调查表，让我马上填写。我只扫了一眼表格上的填写内容，就生出了极强烈的反感：父母离异又怎么了？难道没有父母就等于没有教养？难道被父母丢弃不管的我们，就一定会成为社会的灾难？就会去干那些杀人越货的事情？这他妈的是谁设计出来的调查内容，什么混蛋逻辑！

我抄起桌上的笔，哗哗地在调查表上写了一行字；我命贱但人不贱，这套假正经，以后少来。然后将那纸揉成一团，扔给了她们。

我发现自己变得很脆弱了，一点儿小事，都会让我神经兮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