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先,这部名叫《华尔街之狼》的电影甚至被美国电影协会(MPAA)划归为NC-17级:这是分级制中最为严格的一级界定,意味着这是一部成人影片,未成年人坚决被禁止观看。后来,导演做了妥协,在删减掉部分内容后,才拿到R级的通行证。档期从11月调到了圣诞档,开画后可谓票房与争议齐飞:这边厢,票房目前已达3.05亿美元,成为导演迄今为止最卖座的电影;那边厢,却是不少美国影评人的口诛笔伐,甚至有奥斯卡评委径直走到了老马丁面前,啐上一句,“What a shame!” (真丢人!)
他们的愤怒也许来自于一定程度上的道德洁癖。
例如:电影中出现了506个“fuck”,这刷新了美国剧情片的粗口纪录——也打破了导演作品的脏口纪录。
例如:从电影开场不久白色法拉利跑车中的“blow job ”算起,露点、露阴、吸毒、嗑药、群P、SM场景比比皆是,几乎贯穿全片!
例如:整部电影似乎从头到尾都在诠释一条“真理”:贪婪,是一种美德。
与此相对应的是:片中,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股民,自始至终“缺席失语”;将罪犯绳之以法的FBI探员,依旧落寞地“坐地铁回家,裤裆汗涔,三天换一套西服”。更为反讽的是,探员从一开始也明白“这是上层压下的案子,他们想给新公司立个规矩”。
而全片最大的恶棍——莱昂纳多·迪卡普里奥饰演的美国传奇股票经纪人乔丹·贝尔福特,却宛如布道般虔诚疯狂地鼓吹“金钱万能”的名利观。电影中,他甚至随时能打破与观众之间的“第四堵墙”,逸兴横飞地站在旁观者的上帝视角对自己的“丰功伟绩”喋喋不休。极为反讽场面延宕至片尾:恶棍出狱后,日子非但没有半分窘迫,相反还过得倍儿爽,面对台下一众善男信女继续兜售他个人的成功学——更加堂而皇之,且合法!
这一把岁数的马丁·西科塞斯,搞这么大动静,到头来就拍出了一部“毛片”?反正我不信。至于说,是不是在色情展现与道德宣教上“越界”太多,那便是个文艺史上的经典问题了,也许从金圣叹批《金瓶梅》开始就有……但从薄伽丘到王尔德,从劳伦斯再到现如今《五十度灰》的作者E. L. James,这个“界”总是一直在被突破。回答这个问题还有两个经典的设问:是为展现而展现吗?展现的目的是为了“宣淫”,还是以欲止欲的棒喝?这恐怕还要观众自己评说。
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《出租车司机》,到八十年代的《愤怒的公牛》,九十年代的《好家伙》,马丁·西科塞斯的作品堪称经典,却一直是个“奥斯卡失意人”。直到21世纪,老马丁才算转了运,凭借《无间风云》圆了“最佳导演”梦。话说站在领奖台上,还没有发表获奖感言,老马丁就一口气连说了七八个“谢谢”,激动之情溢于言表。对于这样一位早已将作品写进电影教科书的人物而言,这尊小金人与其说是对个人成就的肯定,不如说更是一种慰藉还愿的情意结。
《华尔街之狼》可算是老马丁在新世纪第二个十年最具开创意义的作品。截止到发稿时间为止,《华尔街之狼》获得了奥斯卡主办方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五项提名,莱昂纳多·迪卡普里奥、马丁·西科塞斯以及影片本身,分别有机会问鼎“奥斯卡影帝”、“最佳导演”以及“最佳影片”三项大奖。不管最终能否捧杯、捧得多少杯,本届奥斯卡的“大明星”无疑还是它。
最值得一提的是,面对争议乃至人身攻击时老马丁所表现出的态度。他没有“跟丫影评人势不两立”,只是在自己的Facebook上写下了一句话,“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你需要去对抗,一个是金钱,它无处不在。一个是围绕于你身边的人,而你需要知道什么时候接受他们的批评,什么时候对他们说No”。